在古长城上吹风

萤火虫

在古长城上吹风

听说野长城很快不让爬了，怕热怕晒的我一不小心与同伴约好去黄花城。

可是，只要一想到热情高照的艳阳、毫无遮挡的暴晒、裸露发烫的砖墙和据称7个小时的路程，我就揪心地同情自己。我很希望也能像本打算同往的好友张玲一样，来个突发事件堂而皇之地不能去了，可惜没有。

只好，背着足足4L水，满怀悲壮之情去赴黄花城之约。

老天爷厚爱我，多云的天，没有暴晒，吹来的风还是凉凉的，眼前苍凉的黄花城也就不那么让我恐惧了。8点半，跟着同伴一头扎进了满山青翠里。

扶着城墙望去，是层峦叠嶂，是潇洒的风摇动着深绿的树和紫色的野花，是一派生机盎然。古长城，忠诚的千年战士，虽已是衣衫褴褛，依旧不减英姿，巍峨肃立——站在城墙上，才知道，这一动一静，便是坚强的黄花城。

同伴走过很多遍黄花城，他说，这样的地方，要清清净净地来，融入其中，感受自然的伟大，所谓名利、地位、成就也就看得淡了，不去尘世中过分争夺。他用好听的嗓子唱着“三万英尺”，迈着轻松自得的步伐在前面领路。

而我，从来没有真正负重徒步过，更何况是在炎热的夏季。背包似乎在奋力将我往后拽，来不及缓冲地连续急上升使我气喘吁吁、全身汗湿。突然，收不住的眩晕和一阵恶心顿时让我坐倒在地，或许是昨晚几乎一夜未眠、早晨又没进一滴粮食才会如此虚弱？同伴轻轻责怪我的大意，让我把水都给他背。

我断然地摇摇头，闭上眼睛，对自己深深的失望。我知道，当我坐下的那一刻，我想放弃，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，我就在第一个极限面前坐了下来。从来我都不是容易退缩的，从来我都是笑笑地对自己说“坚持就是胜利”的，可现在我怎么了？我似乎失去了坚持下去的能力，坐在脚下的路上不想继续前行。

风很轻柔很凉爽，一下一下拂着我的刘海，仿佛安慰我，“别这么想，站起来再试试！”。

眩晕感渐渐消去，我睁开眼睛，歉然地望着同伴，这个绿野的朋友，似乎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。同伴只是笑笑，指着前面不远急上升的尽头，“我们先到那里休息，然后你再根据状况决定是否继续前进”。

几乎是四肢爬行、咬牙苦撑才到了那个我做抉择的烽火台。吊着双脚坐在城墙边上，胆战心惊地望着很远很高的几个山头后的目的地，不愿去想接下来的六个多小时如何坚持。索性，彻底放松享受眼前的安静。

风似乎比刚才更大了，很快吹得我一脸干爽。耳边是啾啾的虫叫声，漫山遍野里，仿佛只有我和同伴的谈话和小虫的窃窃私语。一时间，我想象自己能是看山人，每天就坐在古老的长城上，吹着一年四季的长城上的风，看日出日息、花开花落，看叶绿了黄、黄了落、落了枯、枯了又绿……

我终于没有选择放弃。充分的休息和补给后，精神和体力逐渐恢复正常， 跟着同伴一路或欢歌笑语、或埋头苦行，经过了一个个或坚固、或断裂的烽火台，翻过了一个个蜿蜒起伏的山头，终于，站在最后一个完整的烽火台前，闻名的 “十八蹬”就在不远的前方，它看上去很高傲，我却已毫不畏惧。

同伴说，这一段叫“金汤长城”，传说当年修筑这段长城时，进度十分缓慢，有人向皇帝告发主管修筑长城的将士贪污，帝大怒，把将士斩首；后来皇帝亲自视察，才发现这段长城固若金汤，修筑得最好。

我们站在风口，迎着呼呼的风，望着已经风化却依然有金汤之势的长城，不禁为那位悲壮的将士发出一声长叹。谁能想象，我们脚下这些一块一块垒起的砖石里，又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？

只有风，几千年来这么强劲地吹着，时而欢啸，时而呜咽……

12点半，利索地穿越“十八蹬”，我们站在了最高的山脊上。回首望去，轻雾里遥远的已看不清的尽头，就是我们来的地方，我不敢相信，我又一次坚持并胜利。同伴说，自然，只有融入其中，才会知道它与远远看上去的印象很不相同。就像今天，你不走过一遍，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是黄花城。

是啊，当我吊着脚坐在那里遥望雄壮的“十八蹬”时，恐惧而退缩；可此刻，当并非传说中那般险峻的它在我脚下时，除了有超越自己的欣慰，感受更多的，却是平和与踏实。这一路，我有担心而不自信的开始，有开始后的退缩，有退缩后的坚持，有坚持后的轻松与自信。路，其实并不是我看到的那么艰难；征服者，也不是人们想象的多么伟大。宁愿，就是一个自然的融入者，去体会它的真实，明白自己的渺小，感悟生命的价值，淡然俗世的纷争……

我们回撤到离十八蹬最近的烽火台吃午饭，照同伴的话说，自虐后的腐败最幸福，这一点不假，他甚至以背包为枕，迎着风就地午睡过去。

我不如同伴那么潇洒，甚至，风吹来我微微有点冷，于是坐在背风的垛口，听风的声音。同伴睡得很沉着，一路上，总有他那首执着的“三万英尺”相伴，还有他说起的历史故事和不经意中谈到的人生哲理，他说喜欢看长城上的恢弘落日，喜欢在城墙上倾听，有时甚至能听到风的声音。或许这一刻，他在古长城的睡梦中，也听到了这回响的风声？

（萤火虫，2003年7月14日于北京）

萤火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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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片很漂亮，可惜，我和同伴都忘了带相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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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你所经历的，坚持下来走完整个穿越，你才能体会长城的美，体会古人的伟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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俯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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爬了两个楼子，躺在楼子里的地下睡个午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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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上周去北京，和2c/4t的网友们一起爬了黄花城。